姜傳軍躲了出去，在院子裡帶小白玩。

　　說來也怪，小白很怕他，不敢敷衍，玩得真情實意的。

　　大概姜傳軍上過戰場的關係，狗狗鼻子靈，能聞出一些東西來？

　　反正小白這狗東西，確實是看人下菜碟的。

　　司律有些疑惑，目光在姜顏身上轉了一下。

　　以往她也不是這麼多事的人啊，對於催婚這種事情，她從來不參與的，今兒這是怎麼了？

　　姜顏擡眸看他，笑道：「怎麼，覺得這種事情不像是我能幹得出來的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你倒是直言不諱。」姜顏沒好氣地道：「我是覺得我大哥活得太有負擔了，生活像一潭死水一樣，你看他平時，哪怕是笑，也像沒有靈魂似的，才三十歲的人，一身老頭子氣。」

　　司律倒是贊同她這話。

　　兩人一邊收拾案闆，準備包餃子，一邊說姜傳軍的事兒。

　　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，我大娘嘴上不說，心裡其實很擔心他。」

　　姜顏不由得朝李躍進看過去，幾年的時間，李躍進老了好幾歲，明明找回了兒子，應該開心，可是她這幾年眼見著兒子從朝氣蓬勃的年輕人，變成現在這樣鬱鬱寡歡，實在是擔憂不已。

　　「要是我大哥能遇到一個知己，結婚生子，生活是不是也能有些煙火氣？」

　　這倒是真的，男人有了愛人和孩子以後，心情完全不同了。

　　「看大哥自己吧，畢竟這種事情勸是沒有用的，還要遇到有緣人，否則的話，隻能想相反作用。」

　　姜顏點頭，緣分來了，擋也擋不住，不是正緣，可能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。

　　她以前不信這些，但是現在心境變了許多，開始相信了。

　　過年嘛，就是圖一個樂，李躍進沒再揪著姜傳軍催眠，姜顏自然也不提了。

　　但是她又忍不住想，到底什麼樣的姑娘能和他走到一起，成為那個能開解他，把他從泥濘和枯寂中帶出來的人。

　　大家湊在一起包餃子的時候，司光明回來了，免不得又是一陣寒暄。

　　「叔，等姜朝年後到京裡來就好了，到時候，咱們兩家還在一起過年，你們來，我家老爺子可高興呢！」

　　姜百濤一口答應下來，「行，人多熱鬧，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，就指著孩子們活著了。人多，才有盼頭。」

　　餃子包好的時候，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。

　　司律把孩子們抱到小床裡，蓋上毯子。

　　外面的鞭炮聲，煙花聲，震耳欲聾，兩個孩子卻睡得香甜，絲毫不受影響。

　　這睡眠質量，真讓人羨慕。

　　吃完餃子，司前進就有些犯困了。

　　姜百濤和翁叔敘的年紀也不小了，二老身子也乏。

　　司光明的車還停在院子外面，乾脆讓司律開車，把四人送回小院去。

　　也省得天寒地凍，老兩口身體受不住，再說，李躍進也不年輕了呢！

　　司律開車回來的時候，已經很晚了。

　　姜顏站在門口等他。

　　「你怎麼出來了，冷不冷？」

　　姜顏搖了搖頭，「剛才有人放煙花，特別漂亮，我出來看看。」

　　掛在屋檐下的燈籠一晃一晃的，小白趴在窩裡睡得香，好像完全不受影響。

　　司律摘下自己的圍巾，替姜顏圍上，陪她站在院子裡吹冷風。

　　其實真的挺冷的，但是這一刻，兩個人隻覺得身上都熱乎乎的。

　　「過完年就要忙了，明天我們帶著朝朝暮暮去老師家拜年吧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反正東西都是現成的，司律也不忙，正好能騰出時間陪她去。

　　「我就三天假期。」

　　姜顏看著自己說話時哈出的白氣道：「初四我又要忙起來了。」

　　司律反而沒有那麼忙。

　　國安的活，也不是那麼多，有時候查一個案子，要忙幾個月，但是一旦風平浪靜下來，也會悠閑上一段時間。

　　司律不適合太忙碌，現在的職位對他來說，剛剛好。

　　「還記得我和你說過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嗎？」

　　邊境上要鬧起來了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姜顏目光微涼，「我雖然不能親去，但是也想出一份力。」

　　還有一年的時間，就要交火，雖然一個多月就結束了，但實際上，大大小小的對峙進行了長達十餘年時間。

　　「別太累，儘力就好。」

　　隨著年紀的增長，司律考慮問題的方式也在改變。原先的他，不論做什麼，都力求最好，甚至期望以一己之力，改變著什麼。

　　可經歷的事情多了，他也漸漸明白，那也不過是期望了。一個人再有本事，力量也是有限的，即便像顏顏這樣有大福氣，大能耐的人，一樣會有讓她無能力為的事情發生。

　　所以，儘力就好，無愧於心，全力以赴才是正解。

　　「我知道的。」

　　姜顏輕輕吐出一口氣，「我隻是想能救一個是一個。」她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和宏願，即便試過，證明她是癡心妄想，她也想試試，竭盡所能，回饋於民。

　　「進去吧，明天咱們帶孩子去看徐好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兩人攜手進了屋，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。

　　一夜無話。

　　第二天司律起個大早，放鞭，包餃子。

　　肉餡是昨天晚上就剁好的，大年初一吃蒸餃，蒸蒸日上之意。

　　吃過早飯，把兩個孩子打扮得像年畫娃娃一樣，坐著車去徐老家拜年。

　　朝朝和暮暮是最不認生的，進了徐家門，脫了棉襖就開始給徐老和徐夫人拜年。

　　老人家都喜歡孩子，看到這兩個年畫娃娃就更喜歡了，一人一個大紅包，不要都不行，直接往孩子懷裡塞。

　　姜顏也得到一份特殊的禮物，不是紅包，而是徐老珍藏的書，和一些早年間他親手寫的書稿。

　　徐天來和夫人，一共有三個孩子，兩個兒子都沒養大，女兒倒是長大成人了，不到三十歲也去了。

　　二老經歷過三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，心境早已與常人不同，不能說百鍊成鋼，但也絕對相差不遠了。

　　老兩口的心思都撲在了學生身上。

　　徐老是武器設計專家，妻子耿英是翻譯界泰鬥，夫妻二人把一輩子，都奉獻給了祖國。

　　耿先生喜不自禁，「家裡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，中午一定要留下來吃飯。」